一只路痴在梦游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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霜华

阙下外篇·琴歌

暮秋。

淡金色的天光温吞吞地挂在东方天幕,李华取钥匙开了阁楼,再翻检一遍师父心爱的木料。

制琴所用木材必须彻底风干,不然得不到一把琴应有的音色。寻常斫琴者觅得败棺梁柱往往喜之不尽,他们这一支却异乎寻常的讲究,对那些阴湿蠹木不屑一顾,宁愿亲手取了清白的木质耐心等待。

经过窗口时,李华朝山门外扫了一眼,那个女孩儿还在。

自他被师父捡回这些年来,见多了在门外求告的访客,那些人听信了种种传言而来,希冀着传言中的稀世奇珍,苦苦辗转求而不得失望离去,早已见得太多太多。

天时和暖,不知这一个能坚持多久,李华默默地想,随后也就忘到脑后了。


清点记录完这一批木材的风干程度用去一旬,待李华盘算下山补充食水时,惊觉庭间草叶上已经覆了薄薄一层寒霜。

他踏着一地琼冰碎玉打开门,正对上一双执拗的漆黑眼睛。

餐风露宿许多天之后,她勉强还称得上容止端庄,只是一挽长发滚过灰土,被露水打湿又被山风吹干,全身处处透着狼狈,唯有那一双眼睛,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冷冽,眨也不眨盯着他。

李华心下暗叹:“家师仙游已久,姑娘请回吧。”

“我要那把琴。”那双眼睛一瞬不瞬坚定如昔,她的嗓音早已干涩暗哑,却没有一丝迟疑动摇。

李华微微头疼了起来:“为何?”

眼前的女子小心翼翼取出个一直揣在心口的荷包,打开来,是一束细如发丝的原色纤维。她不无眷恋地看着那一束丝弦:“因为世间唯一配得上绿绮的琴弦在这里。”

李华心下微动,踟蹰再三,终究还是将她让进门来。


李华独居日久,衣食用度习惯只备自己那一份,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待客,好在来客并不挑剔,略略梳洗整装便回正厅来。

李华已沏好了后山自产的松针,润过喉开门见山:“姑娘可是姓楚?”

来客涩然颔首:“楚家如今只剩我一个人了。”百岁世家一朝倾覆,她随身只有父祖珍藏多年的一副冰心弦,希望全数维系在眼前这貌不惊人的瘦小少年身上,然而李华下一句坦言几乎将她打下万丈深渊。

他说:“虽然传言经久不散,但我没有绿绮。”

楚云秀含在心臆间苦苦不敢松懈的一口气悄无声息散佚,一路追寻至此却发现前路迷踪不可觅,正茫然又听见李华接着说下去。

“绿绮号称名琴,不过是借助相如文君一段佳话,再好的桐木,经历百年不加养护也早已枯朽,即便号钟绕梁传世,音色也未必及得上新制的琴。”

“冰心难得,若你信得过,我可以给你一把配得上这弦的琴。”


数年之后,寂寂无闻的名字也就成了新的传奇。以稚龄孤女之身被盛赞五十年间仅此一人的乐师,渐渐被称作楚先生而不再提及她自家的名讳。

也有赏识她技艺的显贵赠来古时名家手制的琴台,楚先生日常还是抱着那一把桐木新琴,虽说冰面断纹也还齐备,新镌的铭文“烟雨”却做不得假,满估着超不出十年去。

奉常署里多有旧年遗下的老乐工,眼见着楚先生年复一年对着琴谱琴台下去,绝口不提婚嫁,晓得她家世的也就不再多问。

没有人明白她摩挲那烟雨两个字时依稀可辨的温柔缱绻,如同抚触情人面容一般,再不可解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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刷原著到一半写个段子,总觉得云秀和李华在一起才叫烟雨【泥垢了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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